少年是月下蹁跹 第六章

时间转眼到了下午放学，童倌倌要去应麻老师的约。

路上，她看见：冬日黄昏天空透着红晕，漏到水上，配着那种可以落光叶子的树，竟然不显得荒凉。

去办公室要经过高三，他们都还没有放学。童倌倌走的是小心翼翼，目不斜视，一些老师慷慨激昂的班级里，她甚至是猫腰走过。唯独是路过高三年七班的时候，她稍有停顿，她看见俞恒一手托腮，一手转笔，眉目温润而慵懒。

俞恒嫌上课太无聊，漫不经心的转头去看夕阳，他看见，少女扎着丸子头，灼灼光影落于白皙的脸庞，吹弹可破的肌肤上泛出珍珠般的温润光泽：“hi！”俞恒轻轻的向童倌倌招招手。

童倌倌看着俞恒展颜一笑，那笑容，衬得少女的眼眸更加纯粹，恍若山间的一泓清泉，融化了漫天霜雪。

直到童倌倌踏风而去，背影都瞧不见，他才回过神，忽而是嘴角一勾：“这小鬼，怎么直勾勾盯着别人看，还是没长大嘛。”

“这道题，俞恒来答一下。”讲台上的老师不动声色看了他好久。

“这道题啊，先做一条平行线，易证圆的面积，代入X的取值，再分类讨论……就可以了。”

班级里突然间响起了如雷的掌声，连原本面上不悦的老师，也在心里暗暗点头。

“报告！”

“进。”

童倌倌径直朝麻暄老师的位置走去。

路过沈弋的时候，那个自作多情的舅舅跟她嘀咕了一句：“我很忙，没事不要来找我。”

童倌倌碍于面子，面上不动声色内心已经自动出书：男生到底可以有多自信。

童倌倌直接笑出八颗牙齿，朝麻老师走去。

“倌倌来啦。”麻老师提着包准备走，想了一下又从包里掏出了一包零食：“这是我最近新入的一包零食，你尝尝好不好吃。”

童倌倌有些不好意思，正要拒绝。

麻老师朝她眨了眨眼睛，瞟了一眼沈弋。

童倌倌立刻心领神会：“谢谢老师，老师送的东西当然好吃啦。”

“那我们开始行动了。”麻暄直接挽回童倌倌的手往外走。

沈弋大概却有烦心事，皱着眉头也是忍不住一问：“你们去干嘛？”

“秘密。”童倌倌和老师几乎是异口同声，随后又是相视一笑。

光是这一幕，就足够这个容易多想的男人尴尬的抠出三室两厅。

下了初三年的楼层，童倌倌和麻暄终于是忍不住了。

“你看见了吗，沈弋他脸都青的，我长这么大，都没见过这么好笑。哈哈哈……”童倌倌捂着肚子笑个不停。

“嗯嗯嗯，看见了。”麻老师果然是极为温柔的人，笑的时候不露牙齿，用手掩着。像是古时诗画里走出来的大家闺秀。

童倌倌看着老师这个样子，竟也渐渐的安静了。她才想起来正事：“暄暄老师，我们要去干嘛呀？”

说到这里，麻暄也严肃了起来，她算了算时间：“快来不及了，我们边走边说吧。”

麻暄还是有些欲言又止，面露难色：“倌倌，你觉得江姜这个人怎么样？”

“江姜很好啊，特别的可爱。不过，今天是我半个月以来第一次见到他。他长高了，还是那么可爱，不过好像又很不一样。”

麻暄若有所思：“倌倌也是这么想的嘛，所以我们都希望江姜变得更好对不对。其实这件事情老师也犹豫了很久，你没看见江姜的日子里，他其实有一大半时间都没有来上课。两天前，她的母亲找到我，说着孩子逃课，被他父亲打了，就离家出走，在拳击馆里睡了两天。现在两边都僵着，谁也不肯先低头。”

童倌倌一下子吃到这么一个大瓜，又想到江姜的变化和遭遇，内心实在是百感交集。

“老师也是犹豫了很久，虽然这样做不太好，但是我这两天找他沟通了很多次，他什么也不说。如今也只有这个下下策了。”麻暄咬了咬嘴唇，内心万分的纠结。

童倌倌朝远处望了望，是一个熟悉的身影，想来暄暄老师已经考虑了很久，连拖堂的时间也计算在内。她几乎没有什么犹豫，抓住了麻暄的手：“快跟上吧，能解决问题的都是方法啊，我们都希望江姜更好。”

那个时刻，麻暄内心所有的犹疑都被化解了，她在一个小自己四岁的女孩身上找到了答案（你们就当麻暄跳过级吧）。

她们一路跟着江姜来到了一条小巷子里，那巷子很深，在外面张望根本看不见尽头，再加上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她们只得先看着江姜走进黑暗之中。

童倌倌依旧紧紧攥住麻暄的手：“老师，怎么办呐？”

“先在这看着吧。”

“按照小说里的情节，进这种巷子，不会是要和别人打架吧？”

童倌倌真是个平平无奇的乌鸦嘴，就她们几句话的功夫，里面已经传出的打斗的声响。她又是毫不犹豫的，她放开老师的手，没有任何的考量，独自冲了进去。

麻暄倒也并未吓得不知所措，她先是拿出手机，拨开了110：“喂，这里是华安街15号，小巷子里发生了学生打架斗殴的事件......”她打完电话，竟也跟着童倌倌冲了进去。

童倌倌冲进去，看到的：一共四个男生，都穿着校服。

三个人扭打在一起，他们的衣服因为彼此的撕扯已经有些破烂，漏出下面的皮肉，有的已经染上了鲜血，更不乏许多的青青紫紫，看着实在是骇人。

至于另一人，正高高的举起棍子，打算朝江姜打下去，童倌倌来不及多想，直接是挡在江姜前面。

“哪里来的女人碍事？”为首的人嚣张跋扈的大喊，把棍子一丢，却又撞上刚冲进来的麻暄：“诶，我说今天......”话未说尽，便听见越来越近的警铃声：“你们两个，激灵点，警察来了。”

说罢，三个人前前后后的跑走了。江姜已经快要虚脱了，他知道今天是童倌倌值班，特意换上的干净校服意见破的不成样子，他嘴角有血，呼吸是粗重的，他的眼睛疲乏的一睁一闭，眼前的景象渐渐变得模糊。

至于童倌倌嘛，早在挨了那一闷棍之后，便不省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