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大的建筑前,塞克拉猛然一顿,他在数十米高的机械门前看到了一个自己最不愿意遇见的纯白身影。
库亚,王虫身侧唯一的近卫,一条忠心十足的狗,负责给虫母自地表抓捕高级虫族做肉畜食用。
当然,库亚也曾同他一般,是虫母的孩子——具有血缘关系、从同一虫卵中孵化的孪生兄弟。
“塞克拉大人,止步。”
库亚全身上下都被白色的布料包裹着,不曾露出任何五官,严丝合缝地像是个本该被埋在墓地里的木乃伊。
他道:“母亲正在用餐。”
塞克拉讽笑:“用餐?看来你又抓到了新的高级虫族?”
库亚颔首,算是默认了对方的说法。
塞克拉深深呼出一口气,“那么机械鸟,也是母亲放出去的?”
库亚声线平和,毫无起伏,“母亲做的决断,我们无权干涉。”
砰!
塞克拉愤怒到不受控制地帅甩动身后的尾勾,只轻飘飘一晃,三米多高的机械巨人就粉身碎骨。
他深深呼出一口气,几乎到咬牙切齿:“……为什么?”
“塞克拉大人是在问什么?”
“问机械鸟,问母亲的决定,问你们到底是怎么想的!”
“母亲的意图一直都很清晰。”库亚依旧不紧不慢,“他要永远、永远、永远做虫族唯一的虫母、唯一的王。”
“……即使他已经老到无法安抚子嗣?甚至要把整个始初之地搅得生灵涂炭、违背整个虫族社会的生态规则?”
库亚沉默之际,紧紧闭合在他们身后的机械门打开了。
银白色的巨大建筑内是一片漆黑,几乎是在门开启的瞬间,库亚和塞克拉都半跪在地,向那位至高无上的王虫行礼。
砰!
一声巨响,从黑漆漆的建筑内部砸出来一具无头的高级虫族的尸体。
啃食的痕迹明显,高级虫族本该鲜亮的复眼变成了一对幽深的窟窿。
塞克拉凝神看了一眼,眼皮紧绷,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
似乎这道门打开,只是为了扔一个王虫吃完的垃圾,等那具尸体摔在光滑的地板上后,机械门又缓缓合上,挡住了想要看向内部的视线。
塞克拉起身,盯着那具虫尸眸光发暗。
库亚道:“塞克拉大人,请回吧,母亲不会见任何子嗣。”
“……所以就这么纵容他那不可能的**?”塞克拉抽了抽面皮,扭头阴森森看向库亚:“你还记得我们的父亲和哥哥吗?”
库亚那张挡在白布下的脸微僵。
塞克拉冷笑:“不记得了?不是母亲说想吃肉吗?难道不是你亲自为母亲递上的那一把刀吗?怎么样?用父亲和哥哥的骨血堆起来的权利,用着还舒服吗?”
“……塞克拉,闭嘴。”
“终于不装模作用了?你还记得父亲长什么样吗?你还知道我们有几个哥哥吗?你给母亲当看门狗的时候,就没有想过下一次被吃的可能是你、是我吗?”
“闭嘴。”
“好,我不说!我也不想伺候了,你自己当狗吧!”
话落,怒气冲冲的塞克拉转身就走,只是他晃动在身后的尾勾上,似乎有道一闪而过的猩红细丝。
库亚瞳孔一缩,转头看向跟随在塞克拉身后的机械巨人身上。
它们身上紧密的金属关节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被深红霸占,寸寸盘踞,恍若控制了傀儡的藤蔓。
在食用了作为肉畜的高级虫族后,母亲血液寄生的能力越发恐怖。
他来不及追塞克拉的身影,只好转身跪在机械门前,低声喃喃道——
“母亲、母亲求您,求您别这样……”
“我会给您抓高级虫族的!您想要多少都行,求您……求您放过塞克拉吧。”
“您要什么我都可以做……”
紧闭的机械门一动不动,但几缕猩红的细丝却自门缝之间钻了出来。
在库亚强压着恐惧的眼神里,这些柔软纤细的触须一点点钻进裹在他身上的白布里。
簌簌。
是这座天空城中偶尔会起的风。
松垮的白布散开一角,露出了库亚遮挡住的面容。
那张本该立体、同时兼具人与虫特征的面上满是被虫类口器啃食过的痕迹,狰狞可怖,宛若鬼脸。
而最深的一道陈伤,则横陈在库亚的唇角边,巨大的血肉被啃食殆尽,甚至裸露出了内部肉红的口腔、牙床。
他就像是一块碎裂的拼图。
库亚跪俯时垂下的头更低了。
许久以后,红色的触须褪去,他那张毁坏十足的脸裸露在风里,同时听到了自精神力中传来的命令——
【杀了他。】
【去,杀了他。】
【我要他的……血肉。】
那样的香甜,是数千年从未出现过的鲜美,甚至完全超越了每一代诞生的虫母,怎么能不令他渴望呢?
本以为只是一个能从劣质跳跃到低级的小小意外,他甚至不打算着急地去品尝这次的美味,谁能想到这才几天,新的惊喜就已然从地表飘上至高空。
一个中级虫母。
一个从劣质到低级,又变成中级的虫母。
【多么美味,好香好香好香好香吃了他吃了他一定要吃了他!】
鼓动的**在王虫的血肉里跳动,口齿生津,似乎能够回忆起从前每一次吞噬的美味。
也只有这样鲜美的血肉,才能令他的生命延续更久吧……
在饱含杀意与恶劣的精神力命令中,库亚俯首,深深埋下了脑袋。
从纵容魔鬼的第一次开始,他就该知道,逃不掉的……
第33章吞噬or驯服?
叮。
读档成功——
时间回溯,满眼的血雾消散,变作了波光粼粼的潟湖湖面。
清晨里正站在岸边看向远处的青年还未回神。
不远处本来低头处理烤鱼的小怪物身体细微一颤,祂有些茫然地歪头,非人的赤红竖瞳立马锁定了阿舍尔的身影。
好奇怪……
不合时宜的无措侵袭至小怪物的全身,在祂盯着阿舍尔发呆的同时,却因为这股异样而不知道该怎么做。
像是差点就……失去了什么。
这样的念头才刚一出现,猛烈到近乎将祂的理智燃烧殆尽的冲动便开始叫嚣。
恐惧,愤怒,茫然。
人形状态下的始初虫种在毫无刺激因子的环境里头一次保持不住自己的皮囊,变成了溃散在地上血肉。
然后又如上涨的潮水,瞬间蹿到青年身侧,近乎恐慌缠绵地卷住了阿舍尔的脚踝。
“……唔?”
阿舍尔回神,刚一转头,就看到了站在自己身侧高高大大的小怪物。
过于迅速的溃散和凝聚挡住了青年的疑惑,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