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坠 第23章 第 23 章

“开什么玩笑？！”

这是所有人的第一反应。

第二反应,就是齐刷刷地看向后门。

莫安妮已经换了个地方坐，现在一眼看去，就只有戚烟那道孤高冷傲的身影。

法式刘海半遮额头,乌黑浓厚的齐腰卷发扎成高马尾。长睫低垂，在看手机,眼下除了卧蚕和泪痣,难得见到一点睡眠不足的乌青色。

她伸手拿桌角的咖啡，凑到红唇边，轻轻抿一口。

待消息发出去,眸光转动,无波无澜地扫过眼前的一群人，在放下咖啡的同时,收回目光。

成熟的,散漫的,仿佛谁都入不了她的眼。

浑身上下透着一种冷调的性感。

跟他们这群人,格格不入。

讲台上，何高简单地说完物理单科的情况后，把全班的成绩和各题得分投影到幕布上，“拿到答题卡后，大家先把各题得分记一下,看看自己是哪一步丢的分……”

戚烟给周越凯发完一句“我发圈好像落你房间了”，就没怎么看手机。

孰不知，从今天第一节课开始，论坛里，关于她的讨论就甚嚣尘上,沸沸扬扬。

楼主：【艹艹艹！戚烟物理成绩93,年级排名115,简直卧了个大槽！我现在重新下注，还来不来得及[捂脸]。】

1l：【物理科代，懂？】

2l：【又不是每个物理科代都能学好物理[白眼]，反正我不能。】

……

45l：【淡定！这才出了一科呢！指不定她其他科目考得稀烂。稳住，我们能赢！】

……

465l：【实时播报，戚烟数学成绩125，年级排名90。】

466l：【她数学能考这么高？！艹！我们班第一也就121。】

457l：【这成绩还好吧，我们班数学平均分都有118了。】

458l：【笑死，你拿竞赛班or重点班跟艺术班的比？】

……

1044l：【实时播报，戚烟化学成绩95，年级排名46。】

1045l：【戚爷牛逼！给我冲！】

1046l：【楼上押她年级前一百？】

1047l：【回1046l，老子就靠这一把发家致富了。】

……

3021l：【实时播报，本次段考中，戚烟总分682，年级排名尚不得知。】

3022l：【完犊子，凯爷这次总分才722。差个40分，估计她能进前一百。】

3023l：【不好说，同分的人那么多呢……光是690的，我们班加隔壁班就有三个。】

3024l：【？？？你拿尖子生跟美术生比？？？】

3025l：【回3024l，就事论事而已，你他妈哪只眼睛看到我拿尖子生跟美术生比了？！】

3026l：【就没想过一美术生文化分这么高，里面有什么黑幕吗？】

……

3067l：【人实力就在摆在那儿，楼上一堆唱衰的是几个意思？我戚爷长得靓，身材好，有才艺，成绩还牛逼，你们酸去吧。】

3068l：【楼上是不是赚钱赚疯了？竟然开始帮她说话？她又拽又疯的，私生活还乱成那样，哪里比得上李乔妤？】

3069l：【回3068l，李乔妤能有她身材好？她拽怎么了？你看楼上那些尖子生，谁他妈不是拽得二五八万的？疯？那他妈叫带劲！】

……

当全年级学生因她的事吵得不可开交，恨不得立马抄棍约出来掐架时，戚烟支着下巴，还在头疼她的草图。

周越凯的短信发过来：【你怎么丢三落四的。】

她把薅秃头都找不到创作灵感的浮躁和怨气，发泄在他身上：【就跟我说这？浪费我话费。】

周越凯直接一通电话打过来，笑说：“你这什么暴脾气？”

戚烟怼回去：“就这脾气！爱聊聊，不聊别烦我。”

“在忙？”他说。

戚烟撕下一页废掉的草稿，揉成一团，丢到桌角，回他：“不忙了。”

周越凯：“听说你们班今天一直在挨骂，考得不太理想。”

戚烟无语道：“那关我什么事儿？”

周越凯揶揄她：“没点儿集体荣誉感。”

戚烟现在就跟一个煤气泄漏的煤气罐似的，偏偏周越凯还不怕死地在她面前把玩打火机。

她果断掐电话，噼里啪啦地发短信：【我！凭一己之力！拉高了整个班的平均分！】

可他妈太有集体荣誉感了！好吗！

周越凯的电话再次打进来。

戚烟再次接通，迎面就是一句戏谑的粤语：“哇哦，你好叻啊！（你好棒棒哦）”

“周越……”差点要爆出他的名字，戚烟急忙刹住，“你再调侃我试试？”

周越凯低声笑着，声音很苏，透过听筒震颤她的耳朵，有点麻：“我发自真心的。”

戚烟轻嗤：“谁信。”

他仍在笑：“火气这么大，谁又惹你了？”

随即，她听到易拉罐拉环弹开的“咔”声，气泡争先恐后地跑上来，手指漫不经心地来回挑拨拉环。

他这会儿，定是一派大爷坐姿，勾着嘴唇，边打电话，边喝汽水。

眉眼带笑，却涌动着一股子勾魂摄魄的邪气，坏坏的，很蛊人，叫人明知深陷即地狱，却还是情不自禁地以身涉嫌，妄想一探究竟。

“你啊。”戚烟回他。

耸起左肩夹住手机，翻开速写本，拿起笔，涂涂画画。

周越凯：“我怎么惹你了？”

“我不知道画什么比较好。”

“左嘉石那事儿？”

跟聪明人聊天一向省功夫，戚烟“嗯”一声。

周越凯笑得挺欢：“你随便画，反正不管你画成什么样，那家伙都能把你吹成宇宙超级霹雳无敌第一厉害的美少女画家。”

戚烟被逗笑：“真的假的？”

周越凯：“我爸以前从他那儿买过一幅画，横看竖看就是一笔画成的n个圆圈，要不是落款不一样，我差点以为那是我四岁画的涂鸦。”

戚烟笑出声：“后来呢？”

“后来，那个画家的画，价格翻了十倍。”

“哇哦~猴赛雷！”

戚烟表情浮夸地说着，兜头一声中气十足的“周越凯”，吓得她肩膀一抖，手机掉到桌上。

抬头。

斜前方靠走廊一侧的窗户，一个别班男生的头探进来，寸头，单眼皮，眼睛发亮，看看她摊在桌上的画，又看看她，嘴角咧到耳根，举在半空的手上提着一个果篮。

在他旁边，是一个相对白瘦的男生，长得还挺有韩系帅哥那味儿，抱了满怀的零食。

戚烟敛眸，“啪”一下合上速写本。

那两人走进后门，寸头坐她隔壁，韩系坐她对面，果篮和零食堆满她的桌子，淹没了手机。

寸头用下巴指了指她的速写本，“你刚刚画的那个，是凯爷吧？”

戚烟不耐道：“关你什么事儿？”

寸头笑了：“哎哟，这个小暴脾气，不愧是我们戚爷。”

戚烟皱着眉：“你们来干嘛的？”

韩系手肘搭她桌上，“有福同享，提前祝贺我们戚爷荣登百名红榜。”

得，一听就是押她考进年级前一百的人。

“年级排名不是还没出吗？”她说。

寸头手痒，探出两指拨开零食，小心翼翼地朝速写本下手，“不离十嘛，戚爷这把可真是神操作，哥儿几个今后可就仰仗您了。”

戚烟拿笔打掉他的手，“别乱动我东西！”

“嘶——”寸头缩起手，笑容暧昧，“这画的真不是凯爷？如果有需要的话，齐然等会儿回15班，可以顺便帮你送情书。”

坐在戚烟对面的齐然点头，“送封情书，不麻烦。”

“送个鬼！”戚烟没好气道，“我草图就画了个人体结构！”

齐然：“怎么说呢，这既视感太强了，这头身比，这姿势，这气质，一看就是凯爷！孔临，你说是吧？”

寸头拊掌：“对！”

“对个头！”她简直要被这两人气死，“赶紧拿上你们的东西，给我走！”

孔临“哎哟”地叫着：“行行行，不打扰我们戚爷画画了，齐然，咱走。”

没再碰桌上的任何东西，两人挪开椅子，起身离开。

走之前，孔临又把头探进窗里，冲戚烟招招手：“嘿，戚爷，下回打算考多少名啊？”

齐然也伸了个头，“戚爷，这画画好了，随时可以让我帮忙送楼上的。”

戚烟恶狠狠地瞪他们。

等他们走远后，臭着一张脸，收拾桌上的东西。

发现通话没挂断，脸色更加不好了。

许是听到了她的呼吸声，她刚把手机贴耳朵边上，周越凯就懒声懒调地说：“画的我？”

她矢口否认：“不是！”

“那是谁？”

“不知道。”

“哦~”他笑，“那你拿来，我帮你看看，画的是谁。”

“歘！”

戚烟用力一扯，撕下那一页，揉皱，塞桌肚里，“没画好，撕了。”

-

这次段考的成绩及排名，直到周二才上传到系统。

经过周一的剧烈震荡，大伙基本都缓过劲儿来了，对此反应不大。

可在百名红榜更新换代的时候，众人还是忍不住第一时间凑过来。

一个个像是被人提着脖子的大白鹅，仰看榜上每一个金灿灿的名字。

自打跟莫安妮闹掰之后，戚烟恢复独来独往的生活。

去小超市买完一罐咖啡回来，看到架空层人头攒动，便好奇地看了一眼。

“看到没！年级76！一百名以内！我们戚爷就是这么牛！”

孔临那大嗓门一出来，戚烟一个抖擞，比喝了咖啡还精神。

抬腿要走，不小心瞄到榜上周越凯那一栏的总分。

722分。

据说是数学、物理、化学，三科满分。

抿一口咖啡，她有感而发：“周越凯是变态吗？”

刚说完，就听到有人在身后笑：“凯爷，有人说您是变态呢。”

嗯？

戚烟回头看。

周越凯就站在她斜后方一米远，挑着眉，好整以暇地看她，满脸写着“有种当着爷的面再说一次”。

戚烟目不斜视地盯他，又抿了一口咖啡，咽下，唇瓣翕动，无声道：“变态，略略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