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杀绝 第九章 悲哀

啪……

岳炎断断续续的话语一落下，就又被大护法狠狠地打了一拳，依旧是腹部，酸水直接从口中流出。

但是岳炎却没有痛苦的神色，脸上依旧带着笑容，一副看好戏的笑容，一副得逞的笑容，而这样的笑容让一直以来都波澜不惊的三大护法愤怒不已。

不过此时此刻，他们也不敢取了岳炎的性命，毕竟岳炎是他们手中的一张非常重要的牌，在蚩尤突破封印前，这个人质极其重要。

三大护法没有在理会岳炎，立刻起身，向前走了几步。

此时此刻，他们的前方是一片赤色火海，那便是正在燃烧的九魔摄魂大阵，他们无力阻止大阵的崩溃，他们此时要做的，便是全力守护封印核心之地，不让七杀进入他们背后的洞口。

九魔摄魂大阵是一个庞大而强大的阵法，赤炎竟然足足燃烧了近半个时辰才开始缓缓熄灭，七杀众人明显感到灵魂之力在不断减弱，四处飞散，大阵的也停止了轮转，能量在急速消失。

数分钟后，赤色火炎终于消散，而他们的眼前出现了一片方圆百米的空地，不能说是空地，这片地带上此时出现的是完全被烧焦的尸骸，可见就是维持大阵运转的魔兵魔将，而地面上出现了各式各样的奇怪图案，如同古代梵文一般，这一定就是开启大阵的特殊符号指令，也就是秘语。

不过这些此时此刻已经不重要了，大阵以破，七杀要做的便是前进，他们现在必须抓紧一分一秒的时间，而随着烟雾散去，七杀众人很快就看到了前方几百米处赫然站立着的三个人，他们便是蚩尤手下的三大护法。

而在三大护法身后是一座山，整座山充满着一股庞大的力量，但是有着禁止，所以力量散发得并不明显，三大护法的后方便是一个硕大的山洞，七杀众人明白这座山便是封印核心，蚩尤此时便在其中冲击最后一层封印。

这个时候，月光皱了皱眉，他从这股力量中感受到了强大，感受到了危险，虽然有禁止阻隔，但是月光的感知力已经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月光的表情变得凝重，没有任何话语，直直朝三大护法走去，七杀众人也跟上了月光的脚步。

绕过地上被烧成黑色的尸骸，踩踏着已经失去魔力的古怪花纹，越过了大阵的地带，七杀众人与三大护法终于面对面站立，两方的距离只有仅仅不到五十米。

而这个时候，大护法忽然呵斥道：“站住……”

七杀众人停下脚步，每个人都是牢牢盯着三大护法，并不是因为他们惧怕，而是他们感受到一股奇怪的力量弥漫在洞口前，让他们不敢大意，月光的双目左右扫动，观察着山峰附近的一切，同时也在寻找着岳炎的下落。

不过最终还是让他失望了，山峰的禁制比想象的要强得多，月光无法感受到这是一股怎样的力量，也感觉不出蚩尤此时的情况，但是流露出来的封印之力都如此强大，若是蚩尤真的破关而出，他们绝对会陷入苦战。

不过月光并不担心这一点，毕竟此时的七杀已经今非昔比，每个人都对自己都彼此充满了信心，纵使是恢复完全体的蚩尤，他们也有信心一战。

“真没想到，你们竟然能突破大阵，该死的炎帝……”这个时候，大护法开口道，语气中并没有惊讶，取而代之的是愤怒，对炎帝的愤怒。

三大护法已经知道了七杀破阵关键人物其实是炎帝，毕竟那无边无尽的赤色火炎，是炎帝的招牌招数。

沉了数秒，月光上前两步，嘴角带上了冷漠的微笑，只见他冷言道：“九魔摄魂大阵已破，你们难道还认为能够阻挡我们？放了我父亲，我们还可以给你们一条生路。”

月光此时还是担心岳炎，毕竟他没有搜索到岳炎的身影，虽然这一战不可避免，但是如果有机会能完好的将岳炎救出，月光是绝对不会放弃的。

三大护法听到月光的话沉默了一会，随后为首的大护法说道：“的确，没有想到这竟然是炎帝布下的暗棋，以自己被抓为代价在大阵的阵眼中留下赤炎，我们最有信心的九魔摄魂大阵竟然没对你们造成一丝阻碍，也许这就是命运，这就是天意。”

听到大护法的话，七杀众人竟然有了一丝感触，只见月光问道：“你也相信命运？”

大护法点了点头，回答道：“自然相信，世间万物，都有着自己的命运，谁也无法逆转。”

“哦？那你说说我们的命运，说说蚩尤的命运。”月光此时来了兴趣，想听听这个大护法口中的命运与自己了解的到底有何不同。

听到月光的话，三名大护法又沉默了，他们这次没有开口，反而是取下了穿在身上的黑色斗篷，头和四肢显露出来，把七杀众人都惊呆了。

眼前的三大护法已经看不出年龄，不过从面向来看各个都超过百岁，苍老的无以复加，而最可怕的是，他们已经面目全非，脸上有着毒疮，手上的皮肤已经溃烂，骨瘦如柴，看起来奄奄一息。

这和七杀脑子里所想的完全是天差地别，同样是被命运选中的人，为什么三大护法和岳炎三人会差距如此之大？

“炎帝、炎康和炎朱儿是继承了若神的力量与意识，他们的力量并不是窥探命运，而是去追寻命运，他们看不到命运的尽头，只能看到即将所发生的最近的未来，他们不是被命运选中的人，而是被若神选中的人，不过若神又如何？七大神王都能陨落，若神也同样逃不过命运。”这个一次，竟然是大护法左后方的二护法开口了。

紧接着是第三护法的开口：“我们三人才是真正能窥视命运的人，万年来，我们以灵魂之力窥探命运，以无数血肉来充斥我们的灵魂，长久以来，我们窥探的天机太多太多。天机是不允许泄漏的，所以我们也遭受了相应的惩罚，血肉腐烂，灵魂被侵蚀，如今的我们其实早已奄奄一息……”

这一次，轮到七杀众人沉默了，他们有些茫然，有些不明白，命运？天机？这里面究竟蕴含着什么？这三人为什么能做到如此程度？

“不管是七大神王，还是若神以及他们选中的人，他们都是利用自己的神力借助着七星之力去刺破时空，窥探命运之星；而我们魔族是利用无上魔力，以自己的血肉和灵魂去彻彻底底洞察命运，我们才能看到真正的命运轨迹。”这个时候，大护法再次开口了，语气中充满了对七大神王的不屑，和对自己的骄傲。

听到这里，七杀众人竟然有了一种莫名的敬佩之意，本来在魔力与黑色斗篷的掩饰下，七杀众人还看不透三大护法的实力，但是此时此刻，他们却感受的清晰，三大护法的实力不弱，每个人都有着不亚于炎帝的实力，但是此时此刻，他们几乎已经丧失了所有力量，不仅如此，他们身上的血肉都已经被腐蚀八成，灵魂之力都开始涣散，他们说得没有错，他们已经奄奄一息，根本不需要任何人出手，他们都活不了多久。

月光这个时候开口了：“哦？你们窥探了命运？那你们看到了怎样的命运？”

三大护法听到月光的问题后都是笑了笑，面目全非的脸上还是显露出了兴奋而狂热的表情，只见大护法开口道：“万年前，我们就窥探到了命运，了解到七大神王必将陨落；万年来，每个轮回我们都窥探到了命运，所以九代劫之子都陨落，都在我们的指点下被蚩尤殿下斩杀；万年后，我们再次窥探了命运，蚩尤殿下将会破封而出，无敌与天下，执掌宇内，毁灭命运轮回。”

静，出奇的静，不管是三大护法还是七杀……

半响之后，忽然传出了月光的放声大笑：“哈哈哈哈……可笑，真是可笑……”

三大护法听到了月光的笑声，都是面色狰狞，大护法问道：“有何可笑？”

“我在笑你们的可怜，在笑你们的悲哀，在笑你们的无知……”月光毫不客气地出言道。

三大护法没有开口，而月光则是继续道：“万年前如果你们能窥探命运，蚩尤为何被七大神王封印？为何直到现在还未解开封印？万年来，你们斩杀了九代劫之子，却为何让生命本源存活万年？为何让劫之子有第十次转世的机会？而万年后，蚩尤会解开封印而出，先不谈他是否能冲破封印，即便是冲破了封印又如何？万年前七大神王能封印蚩尤，万年后觉醒了神王血脉的我们同样可以，你们难道敢说你们在窥探命运时，看到了蚩尤毁灭命运轮回的场景？看到了劫之星的陨落？”月光毫无停顿地说道，而且在说话的同时，双目迸发出血红色与银绿色的光芒，一副一副画面从他眼前闪过，这画面竟然是这万年来，三大护法耗费血肉与灵魂窥探命运的一幅幅画面。

“劫之眼？看破历史与未来之眼……”看到月光的双瞳，三大护法有些颤抖地说道，他们有些动摇了，因为月光每句话都说到了他们的心坎里。

足足过了两分钟，月光双目的光芒才暗淡了下来，只见他再次开口道：“怎么样？无话可说了吧，你们的可怜便在于自己认为能够窥探命运，但你们看到的仅仅是即将会发生的表象，而不是命运；你们的悲哀在于为了这些无所谓的表象牺牲了自己的血肉和灵魂，无意义的牺牲却还沾沾自喜，自以为骄傲；而你们的无知便是命运根本无法被窥探，因为命运本身就充满了不确定性，命运是由人来主宰的。”

“不可能。如果我们无法看破命运，我们怎么会知道七大神王会陨落，怎么会让九代劫之子身死，我就告诉你们吧，蚩尤殿下已经冲破了封印，现在正在修养整合能量，马上就能出关斩杀你们。”大护法咆哮道，其实月光的话已经让他动摇，但是他不会就此放弃万年的坚持，这是他们坚持活到现在唯一的信念。

月光摇摇头，不屑地一笑，说道：“你们不是窥破了命运，而是被命运戏弄了，命运是存在的，如果你信命或者认命，那你的一生便只会按照一个轨迹走，也就成为了所谓的命运。”

“历史的长河滚滚，我承认，你们赢了万年，但是这万年来，都是命运和你们开的玩笑，真正的劫之星，只有这一代才真正觉醒，他将伴随六颗守护星，继承七星之力，觉醒神王血脉并得到神器、神兽的支持，来斩杀恶魔，使世间恢复平静，而之前的九个轮回，仅仅是铺垫，而不是九个终结。”

“经过三道劫难的我才是真正的劫之子，以前你们斩灭的仅仅只是虚无的劫之子罢了，因为前九千年，劫之星根本就没有闪亮过，不要怀疑我的话，这都是劫之眼刚刚呈现在我眼前的，如果你们真的能够窥探到命运，应该知道劫之眼的含义和劫之眼的力量，觉醒了劫之眼的劫之子才是真正的劫之子，看破历史与未来之眼，便是劫之眼，但纵使是劫之眼都只能看到短暂的未来，而窥破不了命运，你们觉得就凭你们三个的血肉和灵魂之力，就能看破命运？难道不可笑吗？”

呆滞，崩溃，无言以对，这三个词能够形容现在三大护法的状态，月光的话他们无法反驳，如果月光说的是真的话，他们这万年来看到的都是表象，命运一直在轮转，从未终结后而重新开始，一个轮回不是命运轮回的终结，这第十个轮回，才是真正命运所主导的路径？

没错，他们的确看到了蚩尤破封而出的画面，事实上蚩尤也已经冲破了封印，但是他们却没有看到接下来的画面，蚩尤是否能出关后横扫宇内他们并不确定，而听到了月光自信的话语，他们更加不确定了。

想着这万年来发生了种种，他们所看破的一切，仿佛他们从未改变过什么，一切都是按照一道轨迹在发展，神王陨落后，一个接一个的劫之子身亡，蚩尤一个接一个破解封印，他们从未改变过什么，他们看到的一个个未来都是必将发生的事，而他们却自以为喜地认为自己窥探了命运，自己在不断地尽忠，殊不知这些都是命运在戏耍他们的假象而已，他们从未看到过命运的尽头，也无法窥探到最终的结果。

而最终，真正的劫之子觉醒，而且身边还聚集了恐怖的力量，远远超过万年前的七大神王，这如何解释？难道这是命运对他们的作弄？

为了蚩尤，他们被折磨了万年，他们相信蚩尤才是真正被命运选中的人，但是这个观念现在被颠覆了，如果蚩尤是被命运选中的配角，那他们多年的努力算什么？

三大护法一直以来都走进了一个死胡同，命运从来都是由自己主导，而他们，却被命运牵着鼻子走，这也注定悲哀……

三大护法继续呆滞，从月光的话联系到万年来发生的一切，此时此刻，他们已经明白了一切的种种，那种忠心、那种骄傲已经完全丧失，所剩下只有无尽的悲哀，无尽的失望，无尽的自嘲。

看着眼前已经完全失去自我的三大护法，七杀众人都是摇了摇头，他们都是可怜人，有着悲哀的人生，想着他们万年来经受的痛苦，原本准备强力斩杀他们的七杀都是没有动手，他们知道，眼前的三大护法精神已经死了，心已经死了，他们相当于已经是死人了。

数分钟后，月光双目恢复清明，再次对着已经崩溃的三大护法冷漠地向三大护法开口道：“交出炎帝，我可以放你们一条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