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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家多开几个马甲合理吧 第 106 章 《百鬼词》

作者:你手短短 分类:其他 更新时间:2024-07-03 19:28:22 来源:882

106/「自我认知」

“我照顾过小孩……如果你执意认为自己不是小孩,好吧,我照顾过你这个年龄的青少年,很多人,很多次。”

“我们在什么地方并不重要,你不需要记住,立香。我保证,你不会再来第二次。”

针对藤丸立香的一系列问题,奥列格都给出了他的解答。

少年已然退烧,依旧裹着从者的外套,说话嗡嗡的。

他恰好张了一张会使人想起身边晚辈的乖巧脸庞,不知是不是即视感作祟,奥列格展现出了出人意料的耐心。

至少比立香在梦中见到的「奥列格」要耐心得多。

“我不像是复仇者?”这次奥列格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在他并不算年长的面容下,这类宽和的笑容显得十分古怪。

“我不清楚你召唤过的其他复仇者是如何,但立香,不要对心怀愤怒的人提出这样的质问。”

于是藤丸立香问:“那个……费季卡是谁呢?”

“费季卡?”奥列格顿了顿,随即用笃定的语气说出问句,“你听到了?”

“……我梦到了。”

奥列格颔首,又恢复了之前自然的模样。

冰原的寒意一如既往,藤丸立香说话时冷白气止不住外冒。他又打了个喷嚏,抹了满脸鼻涕,不一会儿就结成了霜。

奥列格失笑,又看到少年等待答案的无辜蓝眼。

“这个问题你昨天也问过。”他说。

藤丸立香:“啊?”

“日语的片假名总是会将相似的音节发出古怪的读音,「费佳」、「费季卡」、「费久沙」、「费佳伊卡」……俄罗斯人表示亲昵的名称实在是太多了,都代指同一个人。”

“费奥多尔——!”藤丸立香反应过来了,没由来感到惊悚,“他是您的……您的……”

藤丸立香不知道要用什么词汇来概括这段关系,他在费力思考,梦中有没有能对得上号的脸庞。

片段里的奥列格记得所有人的名字、喜好,也知道他们的恐惧、噩梦。

他习惯在对话的时候喊出对方的名字,语调很随意,又像带着意味不明的重量。

——果戈里,别乱跑,也别玩我的头发,从墙上下来。

小披风不离身,有白发小辫子的男孩是果戈里。很孩子气,性格差劲,做事有自己的逻辑,虽说诡异但又能自圆其说。

果戈里有一大半的时间都缠着奥列格,剩下的时间则是在外搞事,被送到奥列格面前。

——谢谢你,季阿娜,我知道了。

婴儿肥脸颊,没有五官的小姑娘叫季阿娜。季阿娜胆子很小,总爱哭,但还是老老实实跟在果戈里屁股后面,发现对方干了什么「坏事」就立刻去找奥列格打小报告。

果戈里嘴上经常放狠话,但也从来没对季阿娜做过什么出格的事。

——我们能离开这里吗?

你笑什么?……哈,看来是我问了多余的话,偶尔也会羡慕你的心态啊。我明白了,别笑了,米哈伊尔。

相貌温和的紫眸黑发青年叫米哈伊尔,虽说是典型的俄罗斯名字,但五官却并不如南斯拉夫人那样硬朗,弯起来的笑眼让他看上去非常柔和。

米哈伊尔和奥列格差不多大,是为数不多会和奥列格完全平等交流的人。

……

可立香没有在梦中的奥列格口中听过费奥多尔,也没有费佳、费季卡、费久沙、费佳伊卡……从来没有。

因为就在「费季卡」这个名字从他人口中出现的刹那,梦境戛然而止。

不是因为苏醒打断了梦境,立香依旧处于昏沉的深渊,他很清楚自己在做梦,可这次他什么也看不见,听不到了。

所以梦境中其实没有出现过「费季卡」的身影。

这个世界的费奥多尔·米哈伊洛维奇·陀思妥耶夫斯基是如此神秘的「罪犯」,时至今日,对方的行动导致自己如今的下场,可藤丸立香也不知道他的长相、声音。

而江户川乱步之前的话又一直在藤丸立香心中回响。

「他和他在乎的人都是危险的疯子。如果不幸见到了他们中任意一个,逃。」

他觉得江户川先生是在警告些什么,就和以前福尔摩斯先生常用搞不懂的隐晦发言道出事情真相一样。他只是没搞懂。

费奥多尔在乎的人是谁?为什么说不可能找回?这和松本老师有什么关系?

奥列格和费奥多尔又是什么关系?他就是费奥多尔要找的人吗?不对,眼前的奥列格是从者,从者来自英灵座,脱离了时间线,他不是这个世界的「奥列格」。

就算他不是费奥多尔要找的「人」,但在接触到奥列格的时候,对方反而离开了……为什么?

藤丸立香搞不明白。

他想继续问,把所有的疑惑都问出口,因为奥列格看上去就是性格很好,有问必答有求必应的「长辈」——哪怕现在他看上去和「长辈」丝毫不相干。

奥列格的拒绝也很温和。

“他们不是你认识的那类「文豪」,别拿世人记载的印象去思考,仅仅是名字相同罢了。不论是松本清张、江户川乱步、还是陀思……”

说着,奥列格突然摸了摸藤丸立香的额头。

他的掌心依旧是温暖的,在接触皮肤的刹那却给立香带来了诡异的寒意,甚至比环境还冷,透过肌理渗入灵魂,仅仅一瞬,稍纵即逝。

“去吃早餐吗?”奥列格浅笑说。

不知道是不是冻坏了,藤丸立香居然觉得自己从者灰绿的眼睛看到了一丝紫。

像是匍匐于树枝的黑蛇,鳞片如暗夜般墨黑,眼睛亮过湿漉的紫光。

“……好。”他说。

藤丸立香搞不明白。

***

【刑事留置场发生未知爆炸,羁留于此的凶案嫌疑人当场死亡,应邀前来协助调查的著名作者松本清张

昏迷,正在住院治疗,无其余人员伤亡。爆炸原因仍在排查中。】

【搞什么啊,那个死不认账的烂人终于死了不是吗?新闻主播干嘛用一副哀悼的语气。】

【松本清张前去协助调查了?调查什么?看犯人是怎么用他创造的手法行凶的吗?】

【我说你们差不多得了,先不提凶手怎么样,松本老师可是受害者诶,他到底做错了什么才会被你们在网络上这样指责!】

【真是好笑,这难道还不明显吗?残忍杀害那么多市民还险些全身而退,终于有人看不下去了,代替那些税金小偷实施了制裁!】

【这么说起来,只有犯人和松本清张两个人出事诶……微妙……】

【微妙个鬼。】

【所以还会继续写下去吗?《百鬼词》?我还挺想看后续的。】

【会。】

***

文字是很神奇的存在,对于某些人而言,指甲盖大小的字符居然能代替精密相机拍摄的全画幅,巴掌大的线条居然能容纳好多声音,好多语气。

仅仅是阅读了那些留言,松本清张便如亲身面临那些用手指敲出文字的人。

既然说着嘲笑的话,那应该是在挑眉嗤笑吧,嘴长得老大,牙齿也会露出来。

既然在批判,就假设有一张正义凛然的脸好了,语气冰冷,细听的话还能听见分崩离析的破碎之音。

观望的人事不关己,双手环臂,眉头紧锁交谈。这类人绝不会和被议论的家伙对上视线,简直像是把「这和我没关系」写在了脸上。

……

认知被扭曲后,即使看到扭曲狰狞的世界,清张也觉得是可以适应的,而站在由文字与想象构造的人类形象面前,他反而觉得理应可怖。

毕竟那才是真正能造成伤害的东西。

神奇。

很神奇。

“神奇个鬼啦,你跟医生说想玩连连看,他才把手机还给你的,你在做什么?”

江户川乱步一把夺过了松本清张的手机,手指屈起在他脑门上敲了敲。

清张软绵绵瘫倒在床,脑勺陷入枕头上。

“禅院研一可是在狂写律师函,自费也要让这些家伙向你道歉。你的评价就是「神奇吧」?”

乱步火力十足,转头对吞咽口水的主治医生投以不赞同的目光。

“只是连连看的话为什么要给他插上手机卡?禅院研一不是和你们说好了,不让他接触到任何外界信息?弱智程度加重的话你要怎么和禅院解释?”

医生微妙移开视线,挠了挠下巴。

“那个……”

乱步不等他继续说完,将试图夺回手机的好友按回病床。

原本打架斗殴难分胜负的两人此时体力差距明显,一部分是因为松本清张被注射了镇定剂,另外则因为江户川乱步的强势。

前所未有的强势,连禅院研一看了都得屈居二线,恨不得让他立刻接下包年的催稿委托

“要不是你当时把我按着殴打,我怎么会被你揍晕进医院。”清张仰着脑袋和他讲道理,“事情都变成那样了,你应该很清楚他们会怎么报道才对,乱步,你全责!”

江户川乱步:“你怎么不反思自己说了些什么欠揍的话?”

松本清张:“社长让你跟我道歉,你就是这么道歉的吗!”

江户川乱步:“禅院研一让你向我反思,你就是这么反思的?”

清张:“研一君只是跟你客套一下,你怎么当真了?”

乱步:“你先把社长的话当真的。”

从落地窗射进来的阳光照亮了小说家惨白的脸颊,房间中摆放着花卉,旁边是关系者送来的娱乐书刊杂志,消毒水的味道浓郁。

医生想要阻止争吵愈演愈烈的两人,这可是难事。

虽说他们不如平时医生所见争吵病患那样口中充满“去死”、“恶心的家伙”,“我要杀了你”,反倒全是幼稚得不行的争论……

但是这样的结果就是——

“啊啊啊啊啊,头好晕,好痛。江户川乱步在谋杀我,他在折磨我的精神,请帮帮我,医生,我不行了!”松本清张缩进被子里大叫。

无论这样的事情发生过多少次,江户川乱步依旧会被惹恼,气急,扒拉被子。

“给他两针,有治疗弱智的药剂吗?两针不够就三针。”

显然,这句话是对医生说的。

松本清张也烦得要死:“赶紧滚,我这么大一个人又不会凭空消失。滚滚滚!”

医生憋笑憋得很辛苦,只能拿病例挡着脸,摇摇头,示意江户川乱步跟他先出去一下。

到了走廊,合上门,侦探倚靠门边从探视玻璃瞥着门里的动静,脸上表情全无。

疗养院病房的门隔音效果很好,可走廊依旧回荡着各类闷闷的喊叫,交叠在一起压根无从分辨内容。

刑事留置场出事后,江户川乱步“卑鄙”动用了拳头的力量。

其他人不敢对松本清张动手?他可没什么避讳的,揍的就是松本清张。

即使后来禅院研一问起来,乱步也只是言简意骇回复:这是修正拳。

接着,他不顾编辑的眼神警告,直接向警方提交了自己的意见。

松本清张很危险,所有自称认知出现误差的家伙都很危险。

警察不明白乱步口中的「所有」,目前为止他们只知道死去的犯人有认知失常的自白,听江户川乱步的意思,似乎松本老师也一样?

可即便如此,乱步的表述也很奇怪。只有在人数足够多的时候才能称为「所有」吧?

事实证明,侦探的表达从来不会出现纰漏。

仅在短短半天,日本各地出现了多起无差别伤人事件,犯人的精神状态与死去的那位如出一辙,哪怕没有将「你们都是怪物」挂在口上,凌乱癫狂的表情与举措也能说明一切了。

因为大多数案件都现行逮捕,移交法院定罪

不成问题(),而如今重要的已经不是「如何审判」了。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社会影响会进一步恶化吗?得尽快制定计划。

这才是当务之急。

为了调查研究情况?()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所有凶手都被移交到了医疗机构。

松本清张在明面上没有犯事,本应被禅院研一领回去,又被江户川乱步的一句“这样真的好吗”留了下来。

网络上议论的「松本清张正在住院治疗」就是这么来的。

江户川乱步把松本清张关进了一堆「疯子」里——医生是为数不多知道这件事的人。

“报告出来了,大多数人都没有病理上的问题。少部分人因为精神压力作用在生理上,出现了躯体化特征。目前按照精神疾病的方式进行治疗,不过……效果甚微。”

乱步的手机响了声,他一边摸出手机一边回答:“那是当然的吧,不光是活着的生物,是整个世界大变样。地板、天花板、床铺、食物……一切事物在他们眼里都是古怪而令人恐惧的。”

“恐惧滋生暴力吗?”

“暴力是不好的。”乱步像是随口答道。

【按照乱步先生的推理,我和敦确实找到了费奥多尔和死去犯人接触过的证据。另外,在调查途中我们遇到了季阿娜,她想委托我们杀掉费奥多尔和果戈里。】

简讯来自太宰治,后面还跟了一条。

【这当然不属于侦探社的业务范畴啦。被回绝后她改了委托内容,她想要找到奥列格。】

季阿娜是奥列格从冰原拯救出来的律贼之一,也是他的的忠实拥护者。

刚离开冰原的时候,奥列格消失了很多年,那段时期她一直和费奥多尔同行,听从魔人的指挥,可谓不折不扣的恐|怖分子。

而在奥列格回来之后,所有律贼立刻「背叛」了费奥多尔,季阿娜也是其中之一,通常情况下,她会按照老师的安排和果戈里一起行动。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恐怕是奥列格为了看住果戈里,不让他整天搞些有的没的。

之前警告太宰治不要动歪主意的律贼就是她。

现在看来,就连奥列格最放不下的律贼也联系不上他了——怪不得费奥多尔跟疯了一样。

虽然费奥多尔一直就挺疯的就是了,乱步心想,继续看太宰的短讯。

【答应下来也没关系,不过考虑到乱步先生或许有自己的打算,姑且先问问好了——可以接下这个委托吗?】

“除了营养不良之外,松本老师没有任何问题,他能认清人和事物,也没有出格的举措,我们每天给他配给的药物也只是营养剂而已。警方那边我也会这样报告上去,如果本人坚持的话,这两天他就能出院了。”

医生饱含忧虑的话还在耳边萦绕,乱步此刻的想法却只有:出院?想都别想。

“如果他出院,我会把他揍回来的。”乱步在手机上噼里啪啦打了一堆字,口中说着大魔王一样冷酷无情的犯罪宣言,“要把他腿打断的

()程度也可以,他不能离开这里。”

“暴力不是不好的吗……?”

医生为难极了,甚至觉得眼前的名侦探和传闻简直相差甚远。

暴力,太暴力了,怎么能这么暴力!

相比起来,除了会幼稚申诉和耍赖会让他头疼之外,松本老师从来没有表现过任何危险倾向。

不少疲于应付其他「病患」的医生都会轮班来松本老师这里放松紧绷的心情。

如果不小心说出了心中的烦闷,偶尔还会得到「你很努力了」这样不明所以,但确实能安慰到他们的话。

没有江户川先生在的话,松本清张是多么温柔的一位老师啊!

想到这里,医生不自觉看向探视玻璃。

“诶?”

他死死盯着房间,把嘴张得老大。

“松本……老师呢?”

一向眯着眼的侦探露出锐利的绿色眼睛,看向不知何时空掉的房间。

房间窗户关着,床上被子掀开,地上拖鞋规矩摆放着,松本清张消失得悄无声息。

乱步将打出的一长串字符全部删除,也不进门查看情况,越过医生快步往外走。

***

东京都某处房屋中,太宰治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超中岛敦挥挥手:“乱步先生来电话了,敦君继续发动优秀的嗅觉找找情报,这里就交给你了~”

说完,太宰治转身离开了客厅。

被血污浸泡许久的榻榻米呈现出乌黑,上面遍布着乱七八糟的脚印,警戒线黄条落得到处都是。

太宰治无视了中岛敦手足无措的“欸——”,也不去想在这样混乱的条件下要怎么发挥「嗅觉」,径直走上楼梯,在二楼走廊边上打开窗。

手机一靠近耳廓,江户川乱步的声音就传了出来。

太宰治认真听完了乱步的「建议」,不急不缓开了口。

“如果能找到费奥多尔犯事的证据,哪怕只是一点点,不仅是安吾,英国的阿加莎,俄罗斯的高尔基……知道他本事的机构都会为之行动起来,更别说是在奥列格再度失踪的情况下。”

他说,“政府委托侦探社调查之前的凶案,而凶案已经以犯人的死亡告终。侦探社的工作已经结束了,乱步先生,您还要继续查下去吗?”

乱步:“你想问的不是这个吧。”

太宰:“您想回答什么呢?”

乱步:“……”

一时间,电话那头安静了下来。太宰治也不催促,听着楼下勤勤恳恳的中岛敦正在小心翻找证据,却不慎打翻杂物的动静。

过了几十秒,江户川乱步的声音才重新出现在听筒中。

“我不后悔和谁交朋友,就算他是个混蛋、恶棍,我被欺瞒,被辜负,那不是需要后悔的事情。”

乱步说,“我对朋友坦诚相待不是因为他有多值得,因为我是个天大的好人。我要让他记清楚这一点。”

对方又停

顿了片刻,最后生硬吐出一个词:“帮我。”

太宰治笑起来,似乎是觉得笑声太明显无疑会让侦探先生恼怒,饶是平时怎么恶劣怎么来的太宰也捂着嘴收敛了些。

“我明白了。既然是乱步先生的要求,我会帮忙的。”太宰说,“不过您能肯定是果戈里带走了松本老师,不是老师自己离开了吗?他好像一直不想待在疗养院的样子。”

“他不会蠢到在我眼皮子底下溜走的。”乱步说,“而且季阿娜不是来找你了吗?”

“是啊。”太宰看着不知何时出现在楼下的漂亮女性,还朝她挥了挥手。

他捂住手机,朝楼下喊,“敦——敦——有客人来了!去迎接一下吧——!”

敦小跑出了房子,茫然抬头看向二楼倚着窗户的太宰治:“什么客人?我们是来房子调查,不是房子的主人啊太宰先生!”

太宰治笑眯眯的,看着中岛敦硬着头皮转身和季阿娜寒暄,神情带着点看自家孩子第一次见亲戚朋友的小骄傲。

把季阿娜交给敦应付,他继续不慌不忙对乱步说:“确定一下,我们的优先级是找回松本老师,还是找到奥列格?”

江户川乱步只是留下了一句语焉不详的回答:“没有区别,我猜。”

***

尼古莱·瓦西里耶维奇·果戈理,在异能监狱古拉格长大,跟着奥列格离开了牢笼,又和魔人费奥多尔四处不干人事多年,策划参与颠覆异能世界的数项活动,最后被奥列格的修正拳给揍回人样。

奥列格很久不在,果戈里在不做人的边缘来回试探,似乎也是说得过去的事。

但在被掳走之前,松本清张怎么也没想到,果戈里会找到自己头上。

“为什么陀思会放过你呢,搞不明白啊搞不明白,这么长时间了,你居然还活着诶!”

白发小辫子的小丑在房子里来回踱步,说话的时候挥着胳膊,举手投足带着浓厚的戏剧气质。

松本清张抱着花盆奄奄一息,倒不是果戈里对他做了什么,单纯是因为他不太适应被异能「绑架」,穿过空间的时候头晕目眩,胃止不住泛酸。

要不是果戈里见势不妙,把人绑来房子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给他找了个空花盆,以免被吐一身。

好在疗养院的饮食很清淡,吐的东西不烧喉咙,吐干净之后除了脱力也没后别的后遗症。

对于自己「居然活着」的感叹,松本清张惨白着脸礼貌回应:“这么说,费奥多尔人还挺好的……我猜。”

声音又小又哑,得注意听才能听清他在说什么。

果戈里一副受到惊吓的模样,挥舞的手也凝固在半空中。

“你是不是疯了?”果戈里问。

松本清张放下花瓶,想在桌上找纸巾擦嘴,半天没找到,果戈里很「体贴」地给他递了过去。

擦了擦嘴,清张缓了半晌:“我住「疗养院」,叫精神病院也可以。担心你不知道,解说一下,那是一个普通人在普通

情况下疯了才会去的普通地方。”

“我知道疗养院!季阿娜之前还想让老师把我找个疗养院关进去!”

果戈里突然来劲了,把花瓶推到一边,盘腿坐在松本清张面前的地板上,仰着头。

“后来我和季阿娜谈好了,我们一起把十三个律贼送了进去。嘿嘿,那十三个蠢货还想找老师问情况,哪有这种好事~”

在听到「十三个律贼」之后,松本清张一下子精神了。

果戈里还在因为兴奋而滔滔不绝。

“疗养院比监狱要好多了。里面的医生笑容好看,声音好听,只要定期付款,他们能提供所有服务。你需要家人,他们就给你「家的温暖」,你需要特定的家人,他们就用药物让你看见「特定的家人」。”

他嘻嘻笑了半天,前仰后合。

笑够之后,果戈里突然面无表情,手合在嘴边,用气声说:“你知道吗?因为陀思搞出的动静,老师迟早会出现。季阿娜想赶在老师现身前杀了我,这样她就能可怜兮兮卖惨了,说那些事都是我一个人做的。”

“所以我认真的思考过了。我的结果只有两个,一、被季阿娜想办法弄死;二、被老师揍。我觉得前者更容易接受,你觉得呢?”

松本·奥列格·清张:“为什么要问我……?”

果戈里轻描淡写放下重磅炸弹:“你不是老师吗?”

“我?”清张愣了一下,他下意识想说「你怎么知道」,心里一激灵,看了看自己掌心。

之前为了确定痛觉而砸出的疤痕还在,他是「松本清张」没错,没有换成奥列格的笔名。

接着,清张也同样意识到了,疗养院在他身上使用了果戈里口中的「药物」。虽然没有险恶用心,但还是让他的思维变得没那么灵活,甚至盖住了情绪。

得益于此,他在面对果戈里的「暴论」时毫无波动。

这么一想,还挺好的。

既然不是奥列格,那被叫几声老师又不会掉肉。他干脆顺着对方的话说:

“虽然不知道你的老师有着怎样的教学理念,我对我的学生挺好的。从不留堂,从不体罚,从不因为学生不听话责怪逼迫。所以我回答不了你的问题,要不然你换一个比较辛辣的老师问吧。”

果戈里表情不明,沉默半晌。清张还没见识过这样的果戈里,这小子一向是做事全凭喜好,脑回路还异常刁钻——哪怕他口头上说要么被弄死,要么挨揍,最后的结果多半是两个都不选。

自由的灵魂总能找到路子放飞自我。

“我也算是认识奥列格。”松本清张突然说。

果不其然,果戈里笑了,分辨不出是一脸陶然的微笑还是其他什么,总之是会让普通人感到毛骨悚然的笑容。

松本清张自然与普通人无缘,不说其他,闭上左眼和闭上右眼分别是两类不相上下的惊悚,普通人能做到吗?!

“只是有写作上的交流,也不算熟悉。”他发出暴言论,“不过如果

你是他教出来的学生,那他的教学水平可真不怎么样。”

果戈里这次的笑容意味明显了许多,像是并不算狰狞的猎人微笑。凶恶的喜悦也好,即将得逞的难忍也罢,总归是充满杀意并胜券在握的。

带着手套的双手轻轻搭在松本清张脖子边,果戈里轻松说:“我在听呢,老师,你继续说呀。”

“你……”清张顿了顿,目光在果戈里脸上游移好半天,最后皱起眉,“你原来是不敢向老师抗议,所以迁怒其他人的类型吗?”

果戈里的笑容不改,或许是光线和角度的问题吧,他脸颊线条被光打得生硬,眼窝下的阴影盖住瞳色——像是凝固了一般。

另一只眼看到的「怪物」表现得更加明显,虽然扭曲的模样看不出表情,但刚刚还张牙舞爪就差没把自己脖子扭断,突然僵住在了原地。

清张肯定自己说对了。

这也是他作为奥列格时一直以来很想解决的问题。

律贼是很听话没错,但也仅限于「听话」了。这群家伙在他眼皮子底下乖得不行,让做什么做什么。

让他们出去做点好人好事感受社会美好,浑身带疤的两米壮汉能给自己列一份扶老奶奶过马路的清单。哪怕是果戈里这样的刺头也总能交出一份令奥列格挑不出错的答卷。

可当问起他们感想,奥列格只会得到相同的回答:

啊?原来是要用想的吗?

老师您等等,我再去扶几个,这次一定慢慢扶,留出时间让我慢慢琢磨!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们非常不擅长和奥列格交流。

或者说在他们的认知里,压根就没有交流、讨价还价这一说法,哪怕奥列格下达了异常糟糕的命令,这些人也会跳过判断,直奔完成任务去。

果戈里已经算是情况稍好的类型了,至少这家伙总是有明显的“私心”,这让他看上去居然比大多数律贼更“像”个人。

“算了,这和我也没什么关系,”清张直接将奥列格的话题翻页,“你还有别的事吗?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诶,居然是春游一样的语气吗?”

“春游?我倒是无所谓,反正现在也没什么必须做的事。”

“稍微也有点被绑架的自觉吧。”果戈里扑哧扑哧笑半天,他的情绪变化来得快,又毫无章法可言,明明上一秒还像是会把眼前瘦弱青年扼死,现在又搬出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友善。

多半是突然想起来自己这一趟「绑架」不是为了杀人的吧。果戈里的记性太自由了,清张见怪不怪。

“不过我也不知道要去哪里,我原本的打算是:松本清张拼命反抗,丑态毕露,我哈哈大笑,先嘲讽几个小时,然后狠狠玩弄小说家的心智——这是今天的安排!”

“好无聊的安排。”

“……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有些无聊。”

“我还以为你会有更有意思的事。”

“那你倒是罗列一下什么是有意思的事情啊

()”

“有倒是有,但我不告诉你。?()_[()]?『来[]_看最新章节_完整章节』()”清张毫不犹豫地回答,“同样的事情我来做最多只是讨人嫌,你来做的话就是要人命了。”

果戈里却指责起了清张不具备想象力:“你不是小说家吗?居然想不出合适的娱乐活动,我看你也是浪得虚名。”

他又说,“老师就不一样,每次都能找点令人高兴的活儿交给我们。我从没见过那群刽子手脸上露出弱智到好笑的满足表情。”

松本清张悄悄悄悄咂了咂舌。

谁问你老师了?就非得挂在嘴上吗?

“我倒是有要做的事。”清张按着太阳穴,“不过对你而言是完全枯燥的事情哦。”

果戈里“欸”了一声,跳到椅子上,手支桌上托着下巴:“你要是说你要写小说,搞不好我会生气,也珍惜一下自己的生命吧。”

清张:“我会写得很好看的……应该。”

果戈里不说什么了,眼睛骨碌碌转了一圈,嘴角弯着笑,似乎是和自己绑来的受害者达成了某种违背常理的共识。

“对了,你不问我绑架你是要做什么吗?”他突然说。

松本清张将手指从太阳穴上挪开,遗憾道;“虽然这样说很失礼……我确实对你提不起多少兴趣。”

就像从事着犯罪活动而不自知一样——

“一个「普通人」想要打倒费奥多尔的话,需要付出些什么呢?他会被费奥多尔「塑造」成什么样子?目前而言,我想知道这一点。”

***

【我认真思考了世界变得异常的原因,居然真被我找出了逻辑。

首先,我的世界由三样东西组成。

自我认知,勇气,悔悟。

投资大师曾经说过:你给孩子的钱应该刚刚好,多到让他们敢干任何事,少到让他们不能无所事事。

我不知道有父母对自己孩子的金钱观培养该是怎样的,毕竟我没有父母,也没有孩子,但我从这句话中意会到了某种能成为公式的结构。

我认为,作为人类而言,我们倡导的勇气应该刚刚好。多到能让我们踏出决定未来的一步,少到让我们不能踌躇不前。

自我认知和勇气叠加,促使我做出了之前的所有行为,我不觉得有什么值得悔悟的部分——我知道这是必定到到来的东西,毕竟我的一生如此之长,不可能事事如我所愿。

假设发生不测,那就是悔恨的时刻。

相信我,那很管用。诸如忏悔的举措能消解我的不安与世人对我的指摘,发自内心的悔悟更是良药,我能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并加以修正。

于是我便想:假设我重塑自己正常世界的行为落得失败的结局,我理应好好悔悟。

然后修正我的行为,这样一来,我就能继续修正正常世界。

我会把额头蹭在土上,牙齿咬紧,发出咔嚓咔嚓令神经紧绷的声音。

“对不起,是我错了。”

我会泪流满面地忏悔。

()熟知我品行的人或许会百思不得其解,难道是我害怕了吗?难道是我终于认识到自己的‘恶行’了吗?难道是……()

不,不管他们是如何做想,我都能回答: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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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的身体里能有多少意见相左的自我认知呢?

它们就像是鬼怪,将这具身体填充,我的眼睛表露的东西与我说出口的内容毫无关系,我的手则反对它们。

我在清晨对着世界的灾难祈祷,我在中午咒骂毫不相识的陌生人,我在夜晚思考下一个黎明到来之际,我又会变成什么样子。

这都是我。

将身体中鬼怪驯化的,我称之为「社会秩序」。社会秩序规定了人该用什么、不该用什么认知来对待相似的彼此。

不幸的是,我眼中再无与我相似的对象,社会秩序便失去了作用。

我认为,那些我不愿称之为「人类」的「人类」,他们不具备全面的自我认知。

浑身充斥着眼球的东西,它们被寄宿在眼睛的鬼占据了身体。

手臂虬缠的多足怪物,它们被寄宿在四肢的鬼占据了身体。

还有血液,原来血液中也流淌着奔流不息的憎恨,浑身被汩汩黑血浸染的东西告诉了我这一点。

至此,我终于明白了世界异常的原因。

它们在提醒我,并让我在之中找寻能称作人类的同类。

于是,我进一步肯定,有人也在寻找着我。

我们能一同建立新的社会秩序,让我们免于疯狂。

这便是我在之前的所有事情上学到的东西。

——————《百鬼词》节选·松本清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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